一封

也许是负荷过重直至承受极点的突然崩溃,也许是瞬息间血液逆流般的自我觉醒。
很多时候,像是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突然之间被人冲上来迎面泼了一头冷水,猛地清醒过来,惊愕而又狼狈,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攀升到了极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想一言不发地转身拔足狂奔逃离此时此刻,让交谈者方才满面的笑容凝固成狂想里的空白;
想打断冗长乏味的谈话面无表情地告退离席,让一场尴尬的戏码仓促却也干脆地收尾散场;
想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扯下狠狠地掼在地上,让疲惫而苍白的真实被他人讶异的目光焚烧且解脱;

把阑珊灯火作背景披头散发地坐在台阶上失声痛哭也好,挤在人潮如织中背着旅行包不问方向地走走停停也好,在寂静无声的高高钟楼上神思恍惚地坐上一天一夜也好,
不管这些幻想是很久以前看过的哪本青春伤痛小说里的情节又或者是我自己年少强说愁时整夜整夜在深夜里描绘的藏青色的梦魇,
怎样都好,唯独不想再继续当下,不想再做什么粉饰。

然而戴久了的面具大概就不再是面具了,反倒像是狐妖画皮绘成的美人面,妥帖而严密地覆成了另一张脸。

我浅薄的思想与狭隘的眼界向来支撑不起任何深刻的哲学思考,如果非要自我诘问的话----

这副面具才是我周围关系网络里所有成员认知里的我,才是他们一直接纳的那个我,不是吗?
那么作为拥有着社会群居属性的人类一员,我一直以来虽然不欲言说却总无声坚持着的,所谓"真实的自我",在我周遭的大环境里究竟有没有可以生存下去的立足之地呢?

因为感到自己不被爱而痛苦,在感到被爱时却还是痛苦。

"有人爱你,爱你年轻美丽的容颜"
"有人爱你,却能深爱着你的灵魂"

"然而如果你了解了我的灵魂"
"你一定不会爱我"

厌恶伪装时的虚伪谄媚,又厌烦真实自我的肤浅粗野。

"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哪里想要让别人来喜欢?"

这样的纠结与抑郁总带着矫情的影子,所以青天白日下我从来不贸然开口,
然而可惜真正的自我就是这样矫情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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